“我认为羞耻感是危险的,致命的,而我们依然深陷其中。”——布琳·布朗博士
关于羞耻感我最近想了很多。我的羞耻,我的病人们的羞耻,我所爱的人的羞耻。这些羞耻感让我们感到焦虑、内疚、难过、沉重和受辱,即便我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布琳·布朗博士致力于研究、讨论羞耻感和发表相关工作。羞耻感这个问题涉及到所有人,但没有人愿意去讨论它。当奥普拉问到她的研究工作时,布朗博士说她最开始被告诫如果她研究羞耻感会毁了她的职业生涯。“去研究勇气,”他们对她说,“别理羞耻感。”没有人愿意直面羞耻,我们只想简单地去回避它。尽管如此,羞耻感在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中却有着巨大的影响。
当问到如何定义羞耻感时,布朗博士是这样解释的:“羞耻感是一种强烈的痛苦感受,它使我们感到自己不配获得爱和归属感。”
这个定义应该是正确的。
为什么我们会有羞耻的体验?在最近的一项研究里,丹尼尔·史内泽认为,羞耻感是作为一种防止个体破坏重要社会关系的保护手段进化出来的。在进化意义上,尤其是回溯到早期人类的采猎社会团体中,人类进化出羞耻感很可能是作为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通过避免或隐藏可能会遭他人贬低的事情,来使得他们被他人认为是“合适的”或可追求的团体成员。他人对个体福利的评价等级会影响个体获取各种资源的途径,例如食物、配偶以及在发生冲突时的支持。换言之,进化出这种情感是我们得以幸存而不会被赶出种群的部分原因。
今天,我们已经不需要依赖羞耻感来生存了。的确,我们可能会被踢出群体,但是如果我们坚持寻找,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去找到一个群体,让我们可以以我们本来的样子加入其中。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会有羞耻感——这种感受已经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了。
羞耻感是如此地痛苦,又那么地容易歪曲现实。当我想要的并不能和我所爱的人的需要相配,就会产生羞耻感。当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时,我会花上几个小时努力让自己改变这种想法,而不是顺其自然、让自己投入其中,只因为我“应该”这样。有时候我会预见到我在乎的人会因为我想说的话或者我想要的东西而难过或受伤,这也会让我感到羞愧,并破坏我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为了回避羞愧反而导致了羞愧。说到底,所有这一切都是源于这样的一个想法:真实的我——我的需要、欲望和感受——是不值得被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这对每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没有任何益处。
在她对羞耻感的研究中,布林接着又说三个条件能让羞耻感迅速增强:秘密、沉默和评判。她说这依赖于人们对“我是孤独的”这一点的确信。她认为情感共鸣会消灭羞耻感。对我来说,这不仅包括来自于他人的情感共鸣,更重要的,是我对自己的同情、怜悯。
以前有些时候,恐惧与我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关系。我并不是不再感到恐惧,但是我使它不再凌驾于我的生活。我感受到它,面对它,倾听它,然后冷静地处理它传达给我的信息。如果有重要的信息,我会认真听取,并在做决定时加以参考。如果只是对未知的恐惧又一次老调重弹,我会感谢它的提醒,然后继续前行。
我认为和羞耻感我们也需要发展出一种类似的关系。当我们对羞耻感的出现本能地作出反应时,我们会强化这种反应。而强化这种反应,就是选择带着残缺的自我去度过不完整的生活。我们中大多数人都会为了向自己妥协而做出这种选择,因为我们知道羞耻感有多难受。这种反应的结果会引起抑郁、中年危机、关系僵化、对激情的忽视、上瘾、出轨、离婚,并最终导致健康问题甚至死亡。
相反,如果我们能面对羞耻感,将它理解为一种不再需要注意的生理上和进化上的冲动,无论何时都选择去做最完整的自己,这样,我们就能获得一种不同意义上的自由。就像布琳所说的那样:
“我们当然需要英雄,但我认为我们已经遗忘了这样一个观点:开诚布公地谈论我们自己、我们的感受,和我们的经历(无论好坏),才是对勇气的定义。”
“英雄的行为常常和命悬一线的处境相关。而平凡的勇气则是关于让我们脆弱的一面面对危险。在今天的世界里,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的确如此,而我们也的确必须这样。如果我们想要拥有充实、丰沛的生活,去表现最深层的自我,我们必须冒着风险去克服羞耻感,带着完整的自我,带着真心,与世界和他人以真性情相交流。这就是对平凡勇气的致敬。